【21世纪头条 科技栏目 ;北美著名学者 王坚】
理解技术的价值
经验的价值体现在经验所得到的社会尊重。技术是经验的具体表现,技术的价值是经验的价值的具体表现,将结合探讨技术的价值来研究经验的价值。
后羿射日故事在四千多年来被广为传颂,后羿的射箭技术受到人们的无比尊重,体现出射箭技术的价值。
而考察一个当今世界的例子。制造了美国历史上最大的国内恐怖主义事件的麦克维,也是一个神射手,在海湾战争中表现出色,荣获勋章。但退伍后,麦克维的军事经验不能为其赢得尊重,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最后麦克维从为美国作战转变为与美国为敌。
那就让我们比较射箭技术的价值和射枪技术的价值。
物以稀为贵。射箭技术很难掌握,在古代的军队里,优秀的射手需要经过10年左右的训练。射枪技术则容易得多,经10天左右的训练就可以上战场了。也难怪射枪技术不值钱。
射箭技术和射枪技术中有趣的事情是:射箭手对经常训练的距离射得很准,远一些距离或近一些距离的射击准确度都要降低。而很多优秀步枪运动员的视力很差,尽管枪手只能看到靶子的轮廓,但枪手对靶子的形状很熟悉,知道十环在靶子中心的位置。如果将十环偏离靶子中心,这些视力差的步枪运动员就射不准了。
下面将通过比较射箭技术和射枪技术,从经济学和环境学的角度,研究造成射箭经验和射枪经验在价值上的差异的深层原因。
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讲,弓箭行业是低门槛进入,投资量很低。在远古的时候,一个人就可以制造弓箭。Ishi (1860 – 1916) 被称为美国的“last wild Indian”,即美国最后一位保持原始生活方式的印第安人。Ishi 能自己制造弓箭,独自在野外生存。投资量低,劳动量就大,弓箭的训练和使用都需要有很大的劳动量。所以能熟练地掌握射箭技术者也的确是物以稀为贵,因此射箭高手就像后羿一样受到人们世世代代的崇拜。在古希腊史诗《伊利亚特》中,神射手潘达罗斯在战场上发挥了关键性作用。三国名将吕布辕门射戟,更是千古流传的神奇故事。
而相对来讲,枪支行业是高门槛进入,投资量很高。枪支行业需要钢铁业、炼铜业、化工业等行业的支持。就像德国这样的经济大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受到海上封锁,无法从智利进口硝石制造火药,枪弹、炮弹的制造都成为问题。德国犹太化学家哈柏发明了人工固氮,解决制造炸药的原料来源问题,使得德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弹药充足。
在每一杆枪上都凝聚了大量投资,包括很多研发投资,这就使得枪支的使用越来越容易。投资量越大,劳动量越小。中国航母上的转轮机关枪每秒100发子弹,扫射起来就像水龙头喷水一样,对瞄准精度的要求很低。在越战时的春节攻势中,很多美国士兵头都不敢伸出围墙,把枪举过头顶后,打出一梭子弹,换一梭子弹再打。美军平均每两万发子弹消灭一个敌人,这样的话射枪技术的价值就很有限。
从环境学的角度来讲,弓箭行业是在一个很小的部落环境中形成的,甚至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从制造到使用的弓箭行业全套程序。这样一来射箭技术的价值可以落实在个人身上,个人的射箭技术就很有价值。
而枪支行业牵涉到的是庞大的社会环境,包括采矿业、冶炼业、化工业、机械制造业,没有上千万人口也很难形成独立的枪支行业。个人在这么大的社会环境中微乎其微。有人研发缺口和准星,让射手容易瞄准;有人研发来复线,让子弹走得更直。也难怪射击运动员在取得优异成绩后都不知感谢谁好了。也就是说,在这样的庞大社会环境中,扣动扳机的射手只是在完成最后一道工序而已,自己能分到的功劳是有限的,自己通过提高射枪技术所取得的价值也是有限的。
经验的价值是大家普遍关心的问题。最近后起之秀谷歌公司从网络行业切入手机行业,收购了手机行业先驱摩托罗拉移动公司,然后就是大裁员,芝加哥华人社区深受影响。摩托罗拉移动公司的人大骂谷歌公司在手机行业实行独裁统治,摩托罗拉移动公司很多年积累下来的手机技术都被抛弃,要用谷歌公司一步到位研发而成的安卓手机技术。摩托罗拉员工多少年的手机技术经验都贬值了, 为何落到这个地步?
这实际上是大环境对小环境的冲击,是市场对企业的冲击。与企业相比,市场是更大的环境,有更丰富的资源。著名经济学家科斯研究了企业与市场的替代性关系,认为企业与市场是两种可以互相替代的资源配置机制。摩托罗拉将手机技术研发和手机生产制造都囊括在自己的公司里。假设摩托罗拉的手机技术研发是世界第三,手机生产制造是世界第四,这样的成绩应该是十分优秀的。假设谷歌公司的手机技术研发是世界第二,而谷歌公司的手机生产制造是全球倒数第一,这样的话谷歌公司单独根本无法与摩托罗拉竞争。但是谷歌公司可以走向市场,通过市场配置资源,与手机生产制造的世界第二名、第三名等企业联合起来,这样一来谷歌公司就对摩托罗拉形成压倒性的竞争优势。
在微软与IBM的竞争中,IBM软硬件都很强,微软只会做软件,但是在硬件上微软也调动了整个行业的力量,最后在个人电脑上微软战胜了行业老大IBM。
以下是我有关小环境和大环境之间的关系的论述的节选,与大家分享。’
《经济的未来与个人的发展》节选–王录申(王坚),1999年。
生态环境是在几十亿年的时间里,经过长期的竞争,形成的层次分明,充满了多种多样能力的庞大环境 。
欧亚非三大洲连在一起,构成一个空前庞大的生态环境。相比之下,美洲的面积较小,美洲的生态环境比欧亚非生态环境小。
生态环境越大,生物种类越多,越是高手如林。在欧亚非大生态环境的激烈竞争中,生物经历了更多的考验,能力高强。
相比之下,美洲大陆面积较小,生态环境的竞争程度较欧亚非大陆为低。由于人类之间的交往越来越频繁,大量的欧亚非动植物被有意或无意地带入美洲大陆。几只非洲蜂从巴西的实验室里逃了出来,闯入美洲森林原野。非洲蜂繁殖能力和战斗能力都很强,很快就像摧枯拉朽一般横扫美洲本地蜂,一直打到美国中部,给蜂农造成巨额的损失。五大湖中的水生物,更是被外来的鱼虾蚌蛎打得溃不成军,整个五大湖生态环境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在北美的草原上,亚欧的花草对草原鲸吞蚕食,北美的野花和牧草根本不是对手。美国人打了这样一个比方:相对于美洲植物来讲,亚欧花草就像奥林匹克运动员一样能力出色。在竞争更为激烈的欧亚非大陆上,花草锻炼出杰出的能力,美洲草原上的植物无力竞争
谈古论今,事例丰富,透彻地阐述了大环境与小环境之间的关系及企业与市场之间资源配置重要性,很值得一读。